第五章 柳非(2)

姚果儿眼珠一转,迅速看看周遭的环境,当机立断的开口,“柳非,你带我到那边屋旁!”

柳非似乎很信任她,也不多问什么,左手抓住她的手臂,纵身一跃。

“拦住他们!”乙深觉这女的不简单,没多想开口阻止。四人打斗,她没有一丝惊慌之色。

姚果儿将柳非一推,以脱离柳非,匆匆说了一句——先挡着,人就闪进了屋里。

她挂上一抹看好戏的笑容,扫视了一下屋内的摆设,紧接着用力将一个摆满了瓶瓶罐罐的陈物柜拼命一推。

叮叮咚咚的碰撞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接着是柜柜相碰的巨响,这间未被大火所波及的药物房倾时间荡然无存,轰轰烈烈地上演一首交响曲。

姚果儿灵活地避开四处飞溅的碎瓷片,惊奇地发现这副身躯已能听从她的指挥,灵活自如,灵魂和身躯也很自然地融为一体。无排斥现象。

刚刚开始她还担心没有力气,谁知有如神助,所有的杂物柜,一推就倒。

乙怒不可遏的攻向姚果儿,开始发狠,招招致命,张修也是倾尽了全力。柳非险险的救过她,缓了攻势,虽仍能应付,也开始显得吃力。

最惊异的,就是姚果儿的做法。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什么事?”

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喊吸引了姚果儿的全部注意,哈,来了!

先是这个看起来有些身份的四十上下的男子闻声而至,而后,大伙也都闻声赶来,这个后院里刹时间竟是聚集了一大群人。

“成何体统!那厢人忙得不可开交,你们在这里争狠私斗!”

男子名萧善德,在这子翔山庄里也算是个人物,他也没看清五人相貌,只道是几个年轻人为争一女子才大打出手,当下怒其不争,只听闻他吼了一声,临空劈来一掌,硬生生地将五人分开。

她和柳非自是一边。

由古至今,看热闹一直都是广大群众乐此不疲的一大乐事,原本因救火而身心疲惫的大伙都来了精神,没有人说些什么,却是舍不得离开。那些指挥的人都自觉地站了出来,形成一堵无形的墙。

静待萧善德的处理。

瞥了一眼狼藉的药房,双眼迸出一股怒气,声如洪钟,“这是谁干的好事?”

大家一时之间都被他吓到,全场寂静无声,心想这罪魁祸首是倒了大霉。

“我。”不待别人指证,姚果儿向前跨了一步,隐去了笑容,装成一副仍算正经的模样,大大方方地承认。

“你?”惊觉这女子十分眼熟,但一时之间竟是想不起来,只当她是哪阁的丫头,严肃的皱了皱眉,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女子就有所偏袒,“你可知道,毁了药房,是天大的罪过!”

“想过,也知道。”姚果儿顺从地点了点头,这么大个地方如此毁坏,不死也是大罪,白痴也想得到。

这丫头一脸坦然,不惊慌也毫无悔恨之色,萧善德深觉此人不简单,暗自揣摩她镇定的原因。

打量着这姣美的容颜,越发觉得有种奇异的熟悉,甚至联想到一个红色的身影。

不可能!萧善德迅速否决了这一想法,那个刁蛮的大小姐从不穿红色以外的衣服,眉宇间也绝无此般淡然自若,即使要毁坏药房也会用鞭子解决,更不可能待在男人身后寻求庇护。

而且她此时应该躺在南院落英阁中修身养息。

哼,那个女人,不提也罢!

他又怎么会把眼前的这妙女子和那个大家唯恐避之不及的刁蛮女混为一谈?

“你可是认罚?”

若是认了——萧善德琢磨着该怎么处理,不可否认,他对这个丫头竟有一丝好感。

此刻柳非皱了皱眉头,正想上前,姚果儿像是料到了此举,背对着他做了一个奇异的手势——大拇指和食指围成一个圈,其他三指竖直。

虽是不懂这当中含义,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柳非心里仍是担忧。

姚果儿用眼的余光确定柳非没有上前,料到他大概揣摩到了她的意思,有点乐。武功也不错,可以收为己用。

“不认。”恬美的声音淡淡的,却引来人群里议论纷纷。有人瞅着她眼熟,却是没有一个人能辨出她的身份。

在萧善德思量她的同时,姚果儿心里已经转了好几个圈,为什么没有人能认出她?再看看同样的目光,思前想后,她也大致能摸出个七八分缘由。

不是不能认出她,而是大家都瞅着她眼熟,却不能将她跟那个女魔头联系在一起。四个月的时间还是有点长的,更何况大家的记忆很多时候都只是停留在见她的最后一次——她最狼狈受伤之时。

她猜想其实亲眼见过莫依落的人不会太多,既然怕就会躲着。

一路走来,庄里也没有一个人穿红色的衣服,跟红有关的也没有,那大概就是分辨莫依落的标志。

她现在穿的是绿色衣衫。

更何况,她现在的神态举止也应该与莫依落不像,联想的起来才怪。

“不认罚?”又被这女娃搞混了。

“请问萧爷——”说完打量起对方的神态,见对方并不否认,心知自己猜对了他的身份。

好儿后来告知,很久以前,南宫门可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狠角色,不过上上任门主的却将南宫门引退了江湖,创建了子翔山庄。

据说南宫门下各有五大分支,分别以五行命名,敬称为长主,不过现今经过几番变革,除了门主的称谓仍承传了下来,长主们一律以爷称呼。

而萧善德主掌金门,人如其名,喜欢在腰间系一条金色腰带,是子翔山庄上上下下都十分敬重的一个人物。

眼前之人剑眉鹰眼,双眼炯炯有神,不怒而威,沉稳中又带着一丝儒气,腰系金带,与好儿的描绘八九不离十,肯定是萧善德萧爷无疑。

“若有人乘马急骋,前方是绝路,萧爷要想救人就只能杀马,这马,萧爷杀是不杀?”

萧善德沉思了片刻,道:“丫头,只能杀马?”

“只能。”

“杀!”没有迟疑,萧爷果断的开口,人的生命若之畜生,自是贵重得多。

“哪怕是千里良驹?”

“哪怕是千里良驹。”

“那萧爷可否有罪,又是否认罚?”

萧善德静静打量着这绿衣丫头,心里忍不住称赞,也大致明白她的意图,顺从她的意思,朗声说到,“杀良驹,有罪,却不受罚!”接着又继续问道,“丫头你可是有所隐情?”

姚果儿蓦然一笑,微微弯腰行了个礼,“萧爷明察秋毫。当时情势实属紧急,为求自保,出此下策,还望海量。”

“放你妈的狗屁!”甲破口大骂,眼看又要出手。

“张修!”萧善德沉声阻止,将三人的反应看在眼底。“李韧,你来说。”

李韧便是那相对老实的丙,看了看姚果儿,然后不自在的别开眼去,先思了一思,然后说到,“萧爷,柳非就是这次大火的罪魁祸首。”

柳非的脸色变得苍白,众人也议论得更加大声,还有人迸发出怒气,在底下出声责骂。

该来的还是要来。

萧善德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冷静,沉着的发问,“找到人应该直接送给门主发落,为何动手?”

“……”李韧不语,其实他本不打算动手,只是见这姑娘动手,一时之间也不知作何反应。

“这丫头又是如何牵扯进去的?”

“萧爷,全是因为这婆娘想帮柳非逃走,我们才动的手。”张修又忍不住忿忿的开口。

姚果儿也不理会,转过来问道,“柳非,告诉萧爷,你若想逃,可需要帮手?”

柳非愣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萧爷,一个能逃得掉的人不逃,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想。又何须等到我出现?况且,我可是毁坏药房之人。”言下之意显而易见,她并不是想帮他逃走。

赵毅见萧爷沉思之样又像是信了那女人七成,心里大叫不妙。

上前一步,收敛了一点怒气,“萧爷,我们兄弟执事却有莽撞,但柳非是纵火之人已无疑,理当受罚。”

“当然罚——”姚果儿意味深长的拖长了音,“柳非,你可是故意?”

柳非不明所以,挺了挺身子,“不是。”

“那好,就罚你伺候莫依落好了。”姚果儿也不理会此时的身份未明,有模有样的张扬起来,想想又觉得很得意,地问,“萧爷,您意下如何?”